素卿

我见过山川河流,阴晴圆缺,却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一眼就令我欢喜的人。

    【启明】   

        清晨。

  这个本该最是寂静的时候,处于骆城最外围的启明疗养院却传来阵阵的喧闹声。

  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小护士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。一个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,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探头加入了她们的聊天,只听几个小护士笑闹得叫了她声,“刘姐。”

  “诶,你们知道那个今早来咱疗养院的是谁吗?”刘姐清了清嗓子,一副要讲故事的姿态瞬间吸引了那几个年轻护士,“是费启!”

  几个小护士面面相觑,似乎在疑惑这个费启究竟是何方人物。

  刘姐看了看这几个小护士,神情里透漏出几分得意,“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,这费启可是咱骆城赫赫有名的画家,一幅画就能卖到这个数!”刘姐伸出她臃肿的手指比划了个八。

  突然一个小护士惊呼了声:“费启!就是那个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被绑架的那个画家。听说……”

  刘姐瞪了瞪那个打断她的小护士,顺着她的话说道:“听说那些个歹徒是嫉妒费启的对家找来的,这事还惊动了上头,原来这费启是市长的侄子。为了救这个费启,有一个警官还被歹徒捅死了呢。只可惜就算救出来也没什么用了。”

  一众小护士格外疑虑,还是刘姐给她们解了惑,“他的一双眼睛被歹徒给弄瞎了!简直是丧尽天良啊。一个好好的画家,唉。自从被救出来后费启就有点不对劲了,他叔叔也就是市长就把他送到咱这个骆城最有名的疗养院了。你们可得好好照顾他,市长的侄子咱可轻易惹不起。”

  一众小护士齐声应和,纷纷向刘姐道了声谢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6206病房

  

  费启已经有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,睡不睡其实对他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。闭上眼是黑暗,睁开眼依旧是黑暗。

  费启只要一闭上眼,就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当时的场景。费启身子轻轻颤抖,仿佛当初被折磨受到的苦难又重新加诸于他身上。一幅幅情景刻在他的脑海里,每一个细节,每一张脸以及那个为了救他被捅死的骆姓警官。

  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,只听见其他人喊着,骆警官。

  每当费启午夜被梦魇惊醒时,他都能忆起梦中那个姓骆的警官的那双眼睛,那双满是怨恨和控诉的眼睛。

  费启低低的笑了起来,声音回荡在空旷的6206病房,“呵,我真是个罪人。”

  他翻了个身,接着睡去。

  

  阳光正好,费启拿着画笔对着前面的画板似乎在画着什么。忽然费启暴躁起来画笔一扔,整个人歇斯底里起来。他伸手一摆,啪的一声把画板弄到地上,用脚踩的稀巴烂。

  仔细一看,画板上竟什么都没有。费启再也不能用手中的画笔画出像以前那样的画了。

  就在费启过着天天面对画板,却再也画不出任何东西的日子的时候。

  闻渡带着一个盒子找到了费启。

  盒子里面只有一封信和一个似是警帽上的国徽。

  闻渡拿着那封信说道:“这是救你的那个骆警官的遗愿,他们警察进警局前都会写下遗愿。我念给你听吧。”

  费启低着头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,闻渡读信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,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封信会开启,也不知道自己前路应在何方……我很庆幸选择这份职业,即便我知道这个世界黑暗太多,光明太少。但既然穿上这身衣服,我就应对得起这个使命……战士最好的归宿就该死在战场上。我希望我这一生给人带来的该是光明,而不是阴霾。最后,请把我和我的国徽一同葬入墓碑。”

  费启握着国徽的手暗暗使劲,国徽的棱角硌的他的手生疼。他想说话,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  倒是闻渡再次开口了,“这是那位骆警官的母亲交给我的,他母亲跟我说,当年骆警官不顾他的阻拦宁肯离家十年也不曾回去的时候,她便知道了结局。骆警官离开家时,对她说了句话她叫我转述给你。”

  闻渡顿了顿,语气里满是对这位年轻警官的敬畏,“我很怕死,但是我知道有人能因此活下去,我便突然不怕了。”①

  费启抬起了头望向闻渡,拿着国徽的手松了松,“把这枚国徽放在他的墓前吧。”交出国徽的那一刻,费启突然就释然了,他甚至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做法简直是愚蠢至极。

  

  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
  “骆明。”

  

  隔天费启就央着他叔叔让他回去,说是自己能照顾好自己。

  

  费启摸索着走出了启明疗养院的大门 ,他张开双手似与微风拥抱。他扬起了头,闭上了眼,随后又睁开,闭上。这个动作他重复了几次。

  阳光从路旁的树上的缝隙里漏下来几缕。照在费启因为这段时间有点消瘦的脸上。

  费启呼了一口气,大步朝前走去,怎料前方有个坑。

  即使身处黑暗,也依旧心向光明。前方的路,也许永远不能预料,但至少费启现在还能听见风声,还能感受到阳光照耀在他脸上产生的温热。

  费启转身,往疗养院的方向望去,一片黑暗。

  回头,却看见前方光芒万丈。






①:来自网易云歌曲《无碑人》热评故事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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